世界热讯:前路迷茫压力多,硕博学生更难过|《自然》长文

2023-01-17 13:16:32 来源:教育在线

原文作者:Richard Van Noorden

《自然》的研究生调查显示,硕士、博士研究生不仅难以平衡工作和生活,还难以在生涯培训和心理健康方面得到充分的支持。


【资料图】

经济状况捉襟见肘,被要求花时间做这做那,职业前景茫然不定,所有这些,都让一些研究生开始对自己选择的职业道路心灰意冷。2011年起,《自然》开始面向全球进行研究生满意度调查;2022年的调查(下文简称“调查”)是第六次,也是首次将硕士生纳入调查对象。调查显示,只有62%的受访者满意自己当前的研究生项目,比起上次(2019年)博士生调查的满意度(71%)有明显下降(相关阅读:

深入博士生涯的曲折真相 |《自然》2019年博士生调查

)。不仅如此,今年还有半数受访者表示,入学以后,自己对项目的满意程度下降了。

插画作者:Cathal Duane

调查以自主填写问卷的方式进行,共有3253名受访者参加(参见https://doi.org/10.6084/m9.figshare.21277575)。受访者来自世界各地,其中35%来自欧洲,28%来自北美洲,24%来自亚洲,其余来自南美洲、非洲和大洋洲(三者比例大致相当)。报告自己为女性和男性的受访者分别占总数的56%和42%。近1/4受访者为硕士生,显著地反映了硕士生的情况;此前,硕士生群体不仅没有得到充分研究,而且,可以说,他们没能得到足够的重视。

从受访者的回答和自由留言中(见“只言片语:硕博生涯的苦与乐”),可见他们对所在硕/博项目的看法和他们的生活质量。调查结果凸显了在读硕博生普遍面临的挑战,如较大的压力、难以平衡工作和生活、焦虑或抑郁的困扰等(参见“挑战和阻碍”),这些挑战正让部分研究生面临学习生涯偏离正轨的威胁。

《自然》的研究生调查

本文是基于《自然》全球研究生调查的6篇系列文章中的第一篇。其余5篇文章于随后数周内陆续推出,主题如下:探讨硕士生受访者的回答情况;硕博研究生的经济问题、生涯前景和流动问题;世界各地研究生生活的其它方面。

调查由《自然》和英国市场研究公司Shift Learning共同发起,通过nature.com、施普林格·自然数字出版物和电子邮件等渠道投放问卷,问卷语言为英语、汉语、西班牙语、法语和葡萄牙语(本文问卷内容为经英语翻译,与原汉语问卷稍有不同)。调查的完整数据见:

https://doi.org/10.6084/m9.figshare.21277575

美国亚利桑那州立大学的生物学高等教育研究人员Katelyn Cooper评议了本调查的数据,她指出,受访者的回复反映了世界各地的研究生培养工作有哪些是奏效的,又有哪些需要改变。她说,2019年以来研究生满意度的下降尤其值得重视:“只有62%”的学生满意自己的项目,“我们不能满足于此,特别是考虑到研究生学业要花费多长时间。”Cooper说:“我们需要做得更好。”

Cooper认为,相关机构需要采取举措,更好地保障学生的经济状况,让学生为未来的职业生涯做好更充分的准备,并让学生在压力中感受到更大的支持。“考虑到这对培养科学家的重要性,我们现在还做得非常不够。”Cooper补充道,“这种局面如果持续下去,就不可能培养出足够的人才,满怀激情地攻克世上最难的问题。”

期望撞上现实

虽然面临各种挑战,但大多数研究生仍然认为自己走的路是对的。76%的受访者满意自己读读硕读博的决定,其中表示“非常满意”的受访者占总数的21%。半数以上(56%)受访者表示研究生项目达到了预期,10%受访者表示项目超乎预期。调查要求受访者选出对研究生项目最满意的东西,大多数学生选择了“智力上的挑战”(63%)和“与聪明有趣的人共事”(59%)。

不过,仍有1/3以上(35%)的受访者觉得自己的项目没能达到预期。对许多受访者来说,仍在肆虐全球的COVID-19疫情及由此带来的封锁和干扰,造成了不少不满情绪。65%的受访者认为疫情影响了研究生项目的质量,就此,受访者最常提及的原因有:缺少社会支持和同伴互动、缺少线下活动和建立人脉的机会、课程和研究受到干扰。Cooper指出:“研究生生涯中,很多社交方面的内容对保护心理健康非常重要,但它们被COVID疫情打断了。”

调查结果还凸显了攻读研究生学位所需的巨大努力。对大多数人来说,这是一项全职工作。70%的受访者表示,每周花在研究生项目上的时间超过40小时;近一半受访者同意“在我的学校,长时间学习是一种文化,有时还要通宵学习。”41%的受访者表示,难以维系好工作和生活的平衡,让自己深感担忧。一名在意大利读博的受访者在调查的自由留言部分写道,他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休息时间,他导师在周末会给他打电话。只有1/3出头(34%)的受访者认为,自己的大学支持学生平衡好工作和生活。

Cooper还指出,面临多重任务要求是研究生的一个主要压力来源。2021年,Cooper曾与他人合作发表文章,探讨了科研、教学等各项工作对心理健康的影响 (L. E. Gin et al. CBE Life Sci. Educ. 20, ar41; 2021)。文章指出,实验失败、导师的负面评价、社交孤立等问题都会加剧抑郁;另一方面,Cooper等人发现,尽管讲课大大增加了研究生的工作量,但教导他人带来的成就感反倒能缓解心理问题。她说:“研究生期间,教学似乎是屈指可数能持续提供积极强化的一个机会。”

只言片语:硕博生涯的苦与乐

《自然》调查的自由留言环节中,受访者更细致地倾诉了日常学习中的痛苦——当然也有一些快乐。为使表述更简洁、明确,以下留言的文字有微调;其中部分留言的原文并非英语,此处根据这些留言的英译翻译而成。

我们着实不能再只为了拔得头筹、比别人强、比别人发表更多文章而玩命狂奔了。我们应该重新专注于真正的终极目标: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,帮助他人、病患和世界。停止互相竞争,开始合作。为之奋斗,在于你我!

——博士生(比利时)

我觉得博士生体制就是对研究生的剥削,而人们都对可怕的现实视而不见。在向学校正式投诉教授骚扰后,等了6个多月才收到了回复,内容简而言之就是:“该教授有终身职位,学校什么也不会做。”这种荒唐的体制对学生实在太不利了。它正在把聪明的青年科学家逼成抑郁、焦虑的人。

——博士生(瑞士)

要不是伙伴们的学术激励和正面影响,我根本完不成博士学业。我认识的人几乎都因为学业产生了心理问题。当权者根本不关心实实在在做好科研的过程,他们只关心发表高影响力的文章。

——博士生(英国)

我待过的实验室管理水平都很差,实验室里很多人因为缺少高级教职员关注,要么无所事事,要么乱搞一气。就我所见,我觉得学术研究已经崩溃,需要大刀阔斧地改变。

——博士生(美国)

本来我一直都对学术事业很有兴趣,但导师期望实在太高,去年我被逼得精疲力尽,而在重新开始之后也没有获得导师的支持,这些掐灭了我从事学术的欲望。

——博士生(比利时)

我们机构的博士生要承担大量本科生、硕士生乃至低年级博士生的指导工作(非自愿、无报酬),自己却得不到任何训练、支持和指导。我希望博士生的这些贡献能得到更广泛的承认。

——博士生(英国)

总体上我还是很高兴能来现在的机构和现在的实验室从事博士工作。读了博,我虽然遭遇了心理健康问题(部分是因为博士项目,部分是因为全球疫情),但也对自己在专业上的需求和风格有了深得多的了解。我长了知识,也累得要死。

——博士生(日本)

读博是一场疯狂而有趣、疲惫但值得、痛苦又刺激的冒险,既催人精进学术,也催人成长成熟。无论是读博前、读博中还是读博后,转变兴趣、规划和心态都完全没问题。你的价值并不只在于开始读博或获得了博士学位上。

——博士生(美国)

1/5的受访者表示需承担照顾其他未成年人或成年人的义务,这份额外责任可能会大大加剧在读研究生的情绪和经济压力。Colleen Limegrover说,面临这种情况,机构或基金的支持会非常有助于改善局面,她计划去年年底在英国剑桥大学获得博士学位。Limegrover曾获得盖茨剑桥奖学金(Gates Cambridge Scholarship)资助。她表示,自己2020年生育期间享受了带薪产假,这是很多研究生没有的奢侈。

不仅如此,Limegrover还能付得起托幼服务的费用。“我的生活条件和精神状态都很棒,”Limegrover说,“这离不开资助机构的支持。”Limegrover知道,有些父母必须边带娃边读博,却享受不到这样的托幼服务。她说:“这的确会影响到你对自己项目的看法。”

聚焦心理健康

心理健康一直是当今研究生的一大问题。1/3的受访者表示,他们已经获得了帮助,应对学业产生的焦虑或抑郁情绪。21%的受访者表示,自己想要寻求帮助,但尚未得到。认为“我校的心理健康和福利工作恰当地贴合了研究生的需要”的受访者占比不足1/3(29%)。“科学界仍然对心理健康问题有羞耻感。”Cooper说,“能大方地寻求帮助是第一步,但帮助也要能找得到、负担得起才行。”

受访者的回答证明,学术圈仍存在欺凌问题(参见“被欺侮的研究生”;相关阅读:

低薪和过劳——外国学者成为学术界欺凌者的猎物

)。18%的受访者表示项目期间曾遭到过欺凌,比2019年的21%略有下降。在遭受过欺凌的受访者中,只有略多于1/4(26%)表示他们能够直言自己的境遇,而不必害怕带来私人或学业上的后果。“刚开始读博时,我被导师欺负了整整一年。”一位在英国就读生物科学专业的博士生在自由留言部分写道,“周围的人却视若无睹,认为学术圈的风气就是这样。我希望当初就能知道事情并非如此,能更换导师团队。”

导师:良师与否

导师和学生的关系在每个研究生项目中都至关重要。被问及如果研究生项目能重来,有什么想改变的东西,1/5以上(22%)的受访者表示想换导师,1/4以上(26%)的受访者表示想换单位。一位在美国读博的受访者表示,他很希望当初能明白“导师不好,会毁了你的教育经历和前景。”还有一位在澳大利亚读博的学生写道:“导师/实验室团队就是一切。研究主题和方向都不重要。好的工作环境才是你能完成学业的最大助力。”

学生与导师的关系是一个贯穿调查全程、反复出现的主题。近2/3(65%)的受访者总体上满意自己与导师的关系,72%的受访者对自己当前的独立自主程度表示满意。

受访者曹祥坤参与调查时,刚从美国康奈尔大学获得工学博士学位;现在,他正在麻省理工学院做博士后。他表示,自己最后能成功,导师的作用至关重要。无数研究生前辈都面临过的问题,曹祥坤刚读博时也遭遇了一些,让他备受困扰。自己选的这条路对吗?如果是对的,又为何感觉如此痛苦?

曹祥坤在美国康奈尔大学完成了博士学业。来源:Xu Liu

当时,曹祥坤(英文名Elvis)觉得自己融入不了研究团队,对生涯前景也很迷茫,从中国来到伊萨卡这个远离故土的纽约州小镇,也让他难以适应。“当时我彻底没了信心,根本睡不好觉。”他说,“给家里打电话,我总是报喜不报忧,但实际上我过得非常痛苦。”

但曹祥坤没有放弃,他转到了康奈尔大学的另一个团队,在那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和使命。他开始研究碳捕获(carbon capture),这项技术不仅可能拯救地球,也拯救了他对研究生生涯的热爱。2019年,曹祥坤凭借博士期间的人工光合作用研究成果,入选了知名杂志《福布斯》(Forbes)的“30位30岁以下精英”榜单,入选者都是《福布斯》编辑认可的行业翘楚。

曹祥坤表示,2016年刚读博时,自己虽感到抑郁,却不知道有任何心理健康服务。不过,他确实寻求到了另一种帮助:他找到研究生“研究方向助理”,谈了自己的困扰。“研究方向助理”是康奈尔大学配备的顾问,负责联络学生和教师。当时,那位助理帮曹祥坤联系了研究生学业指导,随后学业指导帮曹祥坤转到了新实验室,换了新导师,从头开始。曹祥坤在今年早些时候的一篇经验分享中,探讨了这一过程,以及自己遭遇心理健康困难的经历(Z. F. Murguía Burton and X. E. Cao Nature Rev. Mater. 7, 421–423; 2022)。

无悔

Joanna Nowacka在德国美天旎生物技术公司(Miltenyi Biotec)读博到了第四个年头。博士生涯接近尾声,Nowacka不后悔自己读博的决定。“我的博士生涯很快乐,也很让我满意。”她说。不过,与绝大多数受访者不同的是,Nowacka读博的单位不是大学,而是企业。Nowacka认为,到企业读博是她能对博士生涯感到满意的重要原因。

和许多即将结束博士生涯的学生一样,Nowacka也在撰写论文,但不一样的是,Nowacka不需要太操心发文章的事情。“我没有科研机构的同学那么大的压力。”她说,“学术圈的压力是很大的——要发文章,要得出能用来发文章的结果。”Nowacka觉得,自己可以更专注于自己的项目(她表示,项目的细节是专利性质的)。

艰难和后悔是研究生生涯的一部分,但40%以上的受访者表示,即使能重来,他们也没有什么想改变的。这也是曹祥坤的想法。当年,他曾害怕读博是自己人生中最错误的决定;但是,回头看来,这只是他朝正确方向迈进的一段漫长艰难的旅途。“我非常幸运。”他说。

原文以Stress and uncertainty drag down graduate students’ satisfaction为标题发表在2022年10月24日《自然》的职业特写版块上

© nature

doi: 10.1038/d41586-022-03394-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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